春日迟迟,晚冬的雪还在下。
今年天气怪劣,明明是春天,屋外却还是雨夹雪。
这算是好的了,前几日***,第二天下了大雪封路,
我们都待在屋子里,不敢轻易出去,更别说屋外的人了,看着雪势,我的心坠入冰窖。
看来他又要晚来几日了。
我从床尾拿出那叠红色的衣物放在膝上。
我们的嫁衣,从他离开那天就在绣了。大风穿过缝隙吹进来,油灯的光亮摇着摆,晃荡着。
我在这晃荡的光亮下眉眼温柔,捻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缝,今年春日,我会是荷花村最幸福的新娘。
风势大起来,一下下猛烈地拍打着门,落针的那瞬,我在拍打声中捕捉到了一阵微弱的敲门声,
针尖刺入指腹,沁出血珠。
我颤抖着站起身,往门那边走。
风雪灌进屋,刮的脸生疼。我颤抖着打开门,带着些欢喜。
「贺……」郎。
看到的不是贺安,是一位陌生男人。
黝黑的脸,胡上挂着白雪。
「你是谁?」
「在下苏邈,来送……尸。」
我攥紧了衣袖,「你休要胡诌,哪来什么尸体?」
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话里的颤抖。
苏邈拉了拉缰绳,老驴拖着一具尸体走过来。
我说不出话,整个人像是定在那挪不动半步。
「我同贺郎说过几句话……」
「贺郎」二字一出,眼泪边滑下来。我抹了抹眼角的泪。
「你休要说什么胡话,我的贺安明明平平安安的。」
「弟妹,节哀。」
我彻底怒了,推了他一把,「你休要乱说!」
老驴受了惊,车上的尸体砸在地上,露出一角。
熟悉的脸撞入眼底,我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。
「不可能,不可能……」
外面雨雪纷飞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冷。
苏邈还想说什么,我止住他,「别说话……」
「求你,别说话……」
我哽着嗓子,像有无数棉团堵住喉咙。我在地上爬着,终于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。
我慌乱地擦着他面上的雪,吸了吸鼻子。扯出一个难看的笑。
「贺郎,你没食言。」
「你来娶我了对不对?」
我抓起他的手贴住脸,又冷又硬我恍然不觉。
热泪一滴滴砸在他脸上,分不清是融了的雪还是我的泪。
「贺安!」
「贺安!」
……
「你这个骗子。」
「你怎么……还是失约了?」
我抱着他的身体,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,村里的人都走出屋,看着我这个疯婆子。
我把贺安背进了屋里。
打了水给他擦脸擦身,拿出粉脂一边给他擦着一边笑:
「贺郎,明日我们就成亲好不好?」
「贺郎,我亲自给你缝了嫁衣,肯定合身。」
……
我笑着念着,竟哭了起来,眼前人变得模糊,大门被人一脚踹开。
父亲跑过来将我扇翻在地,「人都死了,你带回家作甚!」
母亲过来紧紧地护住我,
「母亲知道你难过,可你也不该……」
这事肯定传遍了村子,往后无人敢娶我,我成了活寡妇。
那又如何呢?
没了贺郎,我的春日又在何处?
曾经走过的日子如梦泡影,我怎咽得下这口委屈!
我拿起短刀横在喉前,他们都被我吓了一跳,通通败下阵来。
「沈枝!快把刀放下!」
我咽着泪,不愿。
「凡事好商量!贺安走了,你也要同他一块吗?」
「何苦啊!贺安最念着你好!」
是啊,我的贺郎,最念我好。
「就一夜。」
「让我再陪陪他吧。」
他们应允了。短刀砸在地发出清脆的响,亦如我心,碎得四分五裂。
他在就好了……要是他在,定会温柔地摸着我的头,轻喃着:「枝枝不哭。」
我将他的外衫褪下,想给他换上嫁衣,却发现了其中蹊跷。
我快速地扒开衣襟,刀口横在胸前,分明就是为人所害。
手下摸到鼓囊囊的东西,在我缝给他的暗袋里。我颤抖着伸进去,拿出了一封密信。
左下处几字赫然,
「仪纯 启」
仪纯,又是送进宫里的,那只有一个答案。
仪纯皇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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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这次不简单。
我颤抖着,把密信塞回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