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开口，我的眼眶便又热了。
在这个偌大的裴府，真心待我的，始终只有她一人。
我摇摇头，勉强挤出一个笑：
「老夫人言重了，裴公子与邓小姐是未婚夫妻，有所顾虑是人之常情。我在此叨扰，已是给府上添了麻烦。」
「什么麻烦不麻烦的。」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背，叹息道，「阿砚那孩子，主意大得很。邓家那丫头……也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。只盼着他们日后，能和和美美的。」
她的话里有话，似是在提点我，又似是在感慨。
我只安静听着，心中了然。
前世，邓璃的骄傲让她容不下我这个污点，毅然退婚。而裴砚将这笔账，尽数算在了我的头上。
送走老夫人，我轻***微微隆起的小腹。
腹中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我。
这一世，我谁也不求，谁也不怨。
我只要我的孩子，平安康健地长大。
裴家是暂时的庇护所，却不是我的归宿。
京城之大，总会有我们母子的一席之地。
午后日光正好，我却无端觉得有些发冷。
丫鬟入内通传，说裴砚来了。
他踏入室内的瞬间，光影被他颀长的身形割裂，投下一片暗色。
裴砚的脸色算不上好，那双幽深的黑眸里，沉沉的压着些什么，直直地向我望来。
「你明知阿璃今日过府，为何偏要出现在她面前？」
他的声音清冷，带着质问。
「还是说，你处心积虑，就是想让她知难而退，好搅了这门婚事？」
我下意识后退一步，与他拉开距离，轻轻摇头：「世子误会了，我并无此意。」
「误会？」他逼近一步，眸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，「宁姑娘，你腹中是我的骨肉，我心知肚明。我不肯认你，你心中有怨，我也理解。」
「你若安分，待我与阿璃成婚后，府中自会给你一个名分。但若你再生事端，休怪我……不念旧情。」
最后四个字，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廓说出，气息冰冷，宛若警告。
旧情？我与他之间，何曾有过半分情谊。
光影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，一半明一半暗，像极了他这个人。
我静静地望着他，许久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，艰涩却清晰：
「世子请放心，我从未想过嫁你为妻。待孩子落地，我自会离开，此生不再相见。」
他闻言，先是一怔，随即嗤笑出声，那笑意里满是不信与轻蔑。
也是，在他眼中，我这般无依无靠的孤女，离了侯府这棵大树，又能去往何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