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认得这是寄居在梨香院的远房表妹林千树。三个月前那场初雪，我在梅林里撞见她踮着脚折花枝，青缎绣鞋陷进雪里拔不出来。那时我刚穿来月余，还分不清金陵十二钗的判词，只记得她腕上戴着的绞丝银镯，在雪地里晃出细碎的光。"千树妹妹怎么来了？"我起身要唤丫鬟，才想起这偏僻小院里只有个耳背的刘嬷嬷。她已自顾自在炭盆旁坐下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："今儿厨房蒸的枣泥山药糕，我特意给你留了两块。"炭火噼啪作响，她解开的斗篷里露出藕荷色襦裙，襟口绣着缠枝莲花。我想起前日经过荣禧堂，听见王熙凤跟平儿说"到底是小门小户的，整日往爷们屋里钻"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，只将茶吊子往炭盆上挪了挪，说道：说道："妹妹有心了，只是这大晚上的，你一个人过来，若是被人瞧见，怕要惹来闲话。""听说老爷要考校宝玉哥哥的功课。"她忽然开口，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，"若是璟三爷也能......"